大家好,我是观察者网的岑少。欢迎观看新栏目“岑济优‘秀’”。

最近连花清瘟挺火。钟南山说连花清瘟对“轻症和普通的”新冠患者有效,可瑞典人不让这药过海关,说它无效,甚至说里面“只有薄荷醇”。

这把我逗乐了,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,一般不会笑,除非忍不住。

如果里面只有薄荷醇,咱怎么不叫薄荷清瘟?口香糖都不会只有薄荷醇吧。

这事确实有点过于离谱,所以我搜索了更多的瑞典语网站,还请教了在瑞典留学的朋友,原来瑞典人说的是“mestaktiva(mostactive)”,说最有效的成分是“薄荷醇”,不是“只有薄荷醇”。

看来中国媒体在转述时,又闹了个翻译上的乌龙,但瑞典人呢,确实挺看不上连花清瘟。

其实,研究“Lianhua-Qingwen”的英语研究文章不是没有,

翻翻文献就能知道,里面潜在的有效成分很多,比如连翘脂苷E、芦丁、金丝桃苷、槲皮素、山柰酚、木犀草素、谷甾醇等等。

薄荷醇也是一种药用成分,可没有人主张它是连花清瘟最有效的成分。瑞典人的说法虽然并不像中国媒体转述的那么无脑,但也没强多少。

有朋友问,这连花要是买不到,我能不能去池子里摘点,或者吃莲子有用吗?

你真是个人才,来来来,给我捧个传统段子《口吐莲花》,看我不一口莲花喷死你。

连花清瘟的“连”是连翘,“花”是金银花,没有“莲花”什么事。

新冠疫情带火了一部老电影《传染病》,里面有个意见领袖,谎称某种药材有效,从中牟利,剧中设定的药材,正是连翘。

连翘也不是什么稀罕植物,还能观赏,开花的时候,远看一团黄黄的,不知道的以为是迎春花。但迎春花是6瓣的,连翘花是4瓣的。

扯远了,回到这药上。

首先明确一点,连花清瘟,不是抗病毒“神药”。瑞典人可能会叫屈,你们钟南山也说啦:“服用后能否使病毒转阴,实验组与对照组有缩短,但是没有显著性差异。”

钟院士的说法,是非常严谨的,是对研究结果最准确的表述。但在医学实践上,“没有显著性差异”确实经常就被“四舍五入”成“无效”。

为什么这样处理呢?因为样本之间,具体情况往往会有很大波动,打个比方,并不是一组姚明和一组郭敬明在那里比较,

每一组都是有高有低,有的我高,有的你高,犬牙交错,你很难说平均数的一点点差别,到底是“正常”的波动产生的,还是真的因为药物作用产生的。所以,统计学的检验就很有必要了。

在找“神药”时,我们当然应该把“没有显著性差异”的药物,视为“无效”,因为我们要找的是那种“立竿见影”“力挽狂澜”“力拔山兮气盖世,病毒碰着就该死”的理想药物。

但是,在满世界都找不到“神药”的情况下,效果有差异但不显著的药物,如果产量充足、价格低廉,在医生的指导下,我认为未尝不可一试。

统计学的应用是医学最重要的进步之一,但也不必绝对化。

第二点,我看到的钟南山最近一次表态,是和中国留学生连线时,唯一明确说有显著性差异的,是患者体温下降。

这又遭到了一些国外医生,包括华人医生的隔空“挑战”。有人就说某种常见的感冒药也可以给新冠病人退烧,缓解症状不等于战胜病毒。

我想这还是思路和标准不同,很多人眼里的“有效”,必须是直接杀灭病毒,这连花清瘟确实做不到。

但从实用理性的观点来看,能改善症状,哪怕不显著,也可能有些意义。比如患者症状缓解了,心情好了,信心有了,可能更有利于康复;也可以减少护理人员的压力。

第三点,不要盲目吃药。

现在国内风险已经很小了,有疑似症状,安心休息观察,医院就好。如果您在海外,做好物理防护是第一位的,千万不要为了“预防”而吃连花清瘟,更不必大量囤货。如果你手头有连花清瘟,出现疑似症状后,可以找有中医背景的华人医生咨询用药。

今天我们的内容就是这些。钟院士的论文还没有正式发表,关于连花清瘟,也还有很多可以说,我先挖个坑,以后再慢慢填。

(关于栏目名称,本打算叫“济生堂话”。因为曾祖父在上海太平桥地区,也就是现在新天地附近开了“济生堂”,坐堂问诊开方制药,虽然在公私合营后几经变迁已不复存在,但还是想用济生堂这个名字,致敬先祖。可虎牙小姐姐一搜索,中国现在还有不少“济生堂”,只不过和我家祖上的“济生堂”一点关系都没有。你这纪念先辈呢,结果白给人家打广告了。既然穿上长衫录节目,就当个“秀场”吧,便取了“岑”与“济”字,组合成了“岑济优秀”。)

第一期《科学家为什么干不过阴谋论》视频已经发在了观察员栏目,点击下一页,可查看第一期的文本

科学家为什么干不过阴谋论

新冠疫情来了,科学家成了媒体宠儿,同样“大放异彩”的还有阴谋论者。

阴谋论者说新冠病毒是人造的,科学家不同意新冠病毒是人造的,阴谋论者就偏说新冠病毒是人造的。

你觉着科学家说服他们了吗?我觉得没有,不仅现在没有,将来、永远都不可能。

有人说,科学家老厉害了,我们中国人也一直鼓励xiao习科学啊,一直很崇敬科学家,前辈马三立就在相声里说要做“科学家”,后来郭德纲也要当“科学家”,怎么“爱科学”几十年了,阴谋论者还是那么多呢?

让我们用具体的新冠病毒的例子来看看。

之前有篇论文《新冠病毒的近端起源》,当时,很多科学家都认为这论文太了不起啦,充分说明新冠病毒不是人造的,很多人都反复引用,给作者打call。

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呢?在于新冠病毒和SARS有一些关键的差别。

关键的地方就在可以与人类受体结合的刺突蛋白。这个结合能力越强,你可能就越容易中招。而这个关键蛋白上最关键的地方,叫受体结合域。

拿新冠和SARS病毒PK下结合能力试试?果然新冠胜出。

但科学家发现,SARS病毒刺突蛋白的受体结合域,有、、、、、这6个位置关键的氨基酸,新冠病毒相应的是、、、、和,这六对氨基酸里面啊有五个不一样。

你肯定发现问题了,这科学家说的是人话吗?这两组数字,压根没一个一样啊。怎么就说五个不一样呢?

原来啊,改变氨基酸,不是说在完全对应的位置上替换一个,就完事了。稍微改变下,就可能让整个蛋白质的结构发生变化。

这蛋白质结构就和小猫玩线团似的,动两下就不敢保证会变成什么样了。

科学家做的只是观察两个病毒蛋白的样子,和人类受体凑一凑,就跟拼积木似的,来看看类似的关键位置是哪里,所以这12个数字当然没有一个一样。

至于所谓六个氨基酸里面五个不一样,指的是类似的位置上,具体的氨基酸不同。

但这话其实都多余。新冠病毒和SARS的刺突蛋白,差别还不少,假如要把SARS变成现在的新冠病毒,你先改其中一部分,可能会一脸懵圈,都未必能跟受体凑合上。

你压根都不知道这六个位置到底是几号,哪还有闲心考虑几号上是什么氨基酸?

而且也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,计算机模拟出的改法,现实中可能并不容易实现。

所以,几乎所有科学家都认为,这么搞太难了。

科学家以前是操纵过冠状病毒的基因,但新冠病毒不只是和SARS不同,和先前用过的冠状病毒都不同。

换句话说,基于现在认识的病毒去改,基本不可能。

可对于阴谋论者来说,那都不是事儿。

你科学家不知道,不等于全世界都不知道啊,万一哪里有个秘密实验室呢?

反正具体信息都是保密的,就算你公开,也可以怀疑你还是有所保留,总之不可证实,不可证伪,阴谋论者可以随便编造。“我要什么就是什么,我欢喜谁就是谁。”

哪怕全球实验室都查验了,他们甚至可以编出哪里还有个秘密实验室。有些人可以相信51区里有外星人,他们当然也会相信秘密实验室里有各种未知的冠状病毒。

论文作者还有个论据,其实也是“胡话”。

他们认为,根据计算分析,新冠病毒与人类受体的“相互作用不是最理想”的,和SARS病毒比也不是“最优的”,所以这最可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,产生了一种新的优化结合方案,不是有目的操纵出来的。

但这么去思考,完全是掉进了阴谋论者的地盘。在他们眼里,谁说一定要最理想的,最优的?我有能力修改病毒,就不能故意改个比最优的稍微弱一点的吗?就是用来迷惑你的嘛。

不可证实、不可证伪是阴谋论者的“大杀器”,完全碾压科学家。因为科学本来就不是用来排除所有可能性的,总有些空间,科学家只能说不知道,不了解,不确定。

人造病毒阴谋论还有个变种,就是病毒泄漏阴谋论。一个新病毒,全球科学家都没见过,但只要像前面说的那样,假设哪里有个秘密样本,一切就都成立了。

阴谋论者逻辑自洽,难以证伪,科学家完全不是对手。但稍加思考就能发现,阴谋论那套东西,其实可以用来指责任何国家,秘密样本可以出自任何实验室,秘密实验室也可以被安排在任何地方。

当有人抛出所谓“人工制造病毒”的“证据”时,你以为他是队友,其实可能是要污蔑你祖国的恶人。

正因为阴谋论可以指哪打哪,与其说是思维问题,不如说是屁股问题。

科学家守望科学就好,守望屁股就免了吧,你们永远打不赢阴谋论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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