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轼这个人,就像是中国文人群体中的一盏明灯。之所以如此说,乃是源自其对人生的态度。在中国这样一个讲究“学而优则仕”,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文人理想笃信的国度,几乎没有人能跳出藩篱,当然他们也不愿意跳出藩篱,而也正是这种思想的趋同性才构筑了华夏民族的统一认知感。

当然,亦是此等思想的盛行,也让一些文人士大夫因此沉郁其中而不能自拔。为此,他们或者如陶渊明一般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选择隐居不出;亦或者如李太白一般写下“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”。他们的态度并不相同,但却又皆是因时、因势而为,少了几分真豁达、真洒脱。

而苏轼却不同,在他仕宦的四十载里,他有近四分之三的时间不是在被贬谪,就是在被贬谪的路上,可苏轼却用这挫折的仕宦之旅为我们诠释了什么是“进退自如,宠辱不惊”。他在被贬谪时会写下“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”,会写下“会挽雕弓如满月,西北望,射天狼”,但他更有着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的功绩,他修苏堤、修超然台等等。这等人生态度外加以在诗词书画上为有宋一朝执牛耳的身份,试问又怎会不令人艳羡,又怎会不成为一盏文人追逐的明灯呢?

在苏轼的作品中,这份“进退自如、宠辱不惊”亦是体现得淋漓尽致。宋神宗元丰五年(年),尚在黄州蛰居的苏轼,虽然历经打击险些丧命,但一首《临江仙·夜饮东坡醒复醉》的豁达之词却将自己的人生态度跃然纸上,而词的后两句更是堪称千古名句,让人读罢心旷神怡。

苏轼出身于名门之家,又兼自幼聪慧,其性情之洒脱张扬自不难理解。然而,这也不过只是他人生中的注脚而已。在步入仕宦之后,苏轼屡屡碰壁。既有得罪王安石为首的新党之举,又有触怒司马光等人为首的旧党之实,因此他也只落得一个屡屡被贬的结局。于是,杭州、密州、湖州等等皆留下了他的足迹。

元丰二年(年),苏轼此时已是四十三岁的年纪,他被调任湖州出任湖州知州。长年累月的外放生涯,文人骨子里的清高,让他心中难免有情绪累积,一封《湖州谢表》里自然也就有了几句抱怨之词。

“愚不适时,难以追陪新进”、“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”……

坦白讲,即便是宋朝这样一个文人地位甚高的朝代,如此一封上陈天听的奏疏亦是不妥的;更遑论我们这位苏知州还有着许多“政敌”,结果可想而知。中国历史上就这样依次为肇始多了一桩公案——“乌台诗案”。

在由沈括(没错,就是科学家沈括)举报之后,苏轼很快便被逮捕下狱。而之如“包藏祸心、怨望其上”等罪名自然而至,好在此案在御史台、大理寺、审刑院的多方博弈中,在王安石的谏言以及弟弟苏辙的以官职相互、众多文人元老上书、宋朝不杀士大夫的国策之中,最终苏轼得以逃出生天。

是年,苏轼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。经由这样一场生死巨变,对苏轼的影响可想而知。苏轼会就此蛰伏,就此一蹶不振吗?显然,他并不会如此。这是源于他“进退自如、宠辱不惊”的豁达人生态度。

就在黄州的第三年(元丰五年,年),一个深秋之夜,在自己蛰居的东坡雪堂,苏东坡开怀畅饮,意兴阑珊之际,《临江仙·夜饮东坡醒复醉》写罢。

《临江仙·夜饮东坡醒复醉》夜饮东坡醒复醉,归来仿佛三更。家童鼻息已雷鸣,敲门都不应,倚杖听江声。长恨此身非我有,何时忘却营营,夜阑风静縠纹平。小舟从此逝,江海寄余生。

在词的首句,诗人便点明了饮酒的地点以及自己的酒醉状态。而在诗人酣畅淋漓的宴饮过后,待其回到家中时,却见家童早已沉沉睡去,唯有那鼻息如雷,偏偏这时任由作者敲门也是难有应答了。既然无人应,那不若就“倚杖听江声”罢了。单从这几句的描写中,诗人旷达的人生态度、超脱物外的精神境界已然是深入人心了。

而在下片之中,却奇峰突起。诗人慨然叹息道:“长恨此身非我有,何时忘却营营”这是对庄子语句的化用,更是对庄子思想的继承。人当守其本分,保其生机,联想到自己即便是遇到这宦海浮沉,又何尝不该如此呢?

于是,词尾的“小舟从此逝,江海寄余生”2句便脱口而出。这既是诗人潇洒、豁达的表象,又更是诗人人生态度的追求。

不拘于世俗,不拘于围墙,如是而已。试问这等豁达开阔的心胸之下,纵使人生荆棘密布,又怎会长久地顾影自怜。

而这样的人生态度,这样豁达的心胸,也值得我们后人学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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