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癜风的中药方 https://m-mip.39.net/czk/mipso_4275470.html

图文/陈猷华

民国年间,重庆有首童谣唱道:“从前有个城,城外有座山。山上来些蹊跷人,排场大死人”。

童谣里城外的山,就是有重庆花冠之誉的南山。那些“蹊跷人”即民国政府的达官显贵。“蹊跷人”的旧居,不仅聚集于“黄山抗战遗址博物馆”和“南山植物园”,也散布在其他山岭沟谷间。仅“黄山抗战遗址博物馆”旁边的双龙村境内,就有两位民国陆军上将和两位政府高官的旧居。

(刘航琛旧居残存的老屋)

刘航琛别墅:土墙斑驳话当年

已连下几天的秋雨仍然飘飘洒洒,因已与老潘约好,我遂冒雨上山。我在南山植物园下车,老潘早已到了。老潘说,我们先去看刘航琛别墅。

刘航琛,今天的重庆人可能很陌生,在民国时代,他可是重庆金融界巨头和民国政府高官,颇有权势的。

我们打着伞从植物园大门右边的公路下行。我曾跟随爬山群走过这段路,知道下面有个不是很大,但环境优美的水库。老潘说,那叫大寨水库,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的。走过水库,再往下,是一坡石梯坎,路两边都是枝条盘曲的园林树。村民的小楼院坝边,摆满了一钵钵千姿百态的盆景。刘航琛的旧居,就在这一坡石梯坎下面的一溜平地上。

现在这里是一个较大的院落,住有五家人。村民白色洋气的二三层小楼中夹杂着几幢土墙瓦房。从石梯下来的平坝左边,在一幢砖楼与一幢土墙房屋之间,有一摇摇欲坠的夹石墙门口。走进门内,面前一片狼藉。这是一间废弃的灶房,进门右面和对面是裸露的土墙,右面墙壁上还开有门口,房间上空瓦稀檩断,摇摇欲坠。老潘说,这就是刘航琛别墅遗存的老屋。

从这间老屋出来,转过新楼,又是一个院坝,再往里走,就是刚才看到的那间老屋的正面。老屋正面墙壁,基本上是整洁的夹石樯,只是有一两处修补。老潘说,这就是原来的墙壁。抬头一望,显然房脊也是原来的格式,青瓦铺顶,木条檐檩,只是有一处檐瓦出现了缺口。老屋正面几间房,还有人居住着的,墙壁边被铁链拴着的土狗,正汪汪汪朝我们吠叫着。不过老屋还是太老了,至今八九十年了,屋瓦漏雨是必然的,现在的房主不得不用几根钢管支起雨篷遮住房顶。

(刘航琛旧居老屋正面夹石墙面)

几个村民见我们在这里转悠,就走过来对老潘说,是不是要维修老房子了?老潘曾担任过南山上的黄桷垭镇长助理、镇工会主任及南山街道副处级调研员,对南山每个村社都很熟悉,他对保护文物古迹也非常热心。刘航琛这处旧居,他已来查看过多次。他对村民说,我们只是来看看。村民有点失望,但还是热心给我们介绍情况。

在老屋前边的新楼房台阶下,一位干瘦的老婆婆说,这个地方以前是一座大房子,有很大的木柱头,像庙宇一样。房子有楼,楼下还有宽敞的走廊,“嘿们”气派。“大跃进”那阵就在这里头办托儿所,后来做生产队的保管室,涂姓、孔姓两家人也搬进去住。再后来孔家人不小心引起火灾,把这幢大房子给烧了,大火整整燃了两天两夜。一位中年妇女说,都烧了三十多年了。老潘说还要更早些,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烧毁的。

资料上说:刘航琛别墅占地余平方米,属于石木结构楼房。这余平方米,可能只是主楼的占地面积,主楼周围的几幢平房是没有计算在内的吧?

那位老婆婆看上去有八十岁了,我们问她话,她听不清楚,只自顾自讲老房子的事。她说,刘航琛的后代现在都住在北京、上海和国外,前些年她女儿还回来过,我搬出板凳让她坐。她说她是从上海过来的,这里是他们家的老屋。老婆婆又指着地坝下边林地对我们说,刘航琛的母亲就埋在那下边,戴着金耳环金项链埋的。刘航琛女儿那天回来还去烧了香。我们在地坝边俯身下望,林地树丛遮蔽,什么也看不见。老婆婆肯定地说,就在那里。

从坡上石梯下来的右边,也有一排房子,几幢新楼中也夹有几间老式平房。这几间老屋也很破旧,一处房顶已有大破洞,另一处一间屋的房顶已经坍塌,都没有人居住了。这些老屋,也是刘航琛别墅的建筑,是佣人和工作人员居住的,以前有一长廊跟主楼相连。

如果再不维修,听之任之,很快这些老屋就都垮塌了。那时再来寻觅刘航琛别墅,就可能只有地基了,可能地基也没有,地基上有了新房。

正是:斯人已逝,别墅残存;他年往事,瓦屋雨声。

(何北衡旧居中部)

何北衡旧居:还有人居住的老屋

看罢刘航琛别墅旧居,我跟着老潘沿着新修筑的小公路往坡上走,去前面的双燕社探寻那位与刘航琛经历相似的民国政要、商业家何北衡的旧居。

脚下的水泥硬化小公路刚竣工不久,路面还是灰白色。老潘介绍说,这条连接刘航琛旧居院落的公路是一位叫秦义的花老板出资修筑的。刚才在刘航琛别墅旧居,那位老婆婆就曾说,刘航琛的房子修得好,但路不好,石板路很窄,出行不方便。现在有了这条水泥硬化公路,小汽车可以直接开到村民楼下了。

上了山坡,见新公路与原有的盘山公路交界处,有一大块还未完工的水泥坝子。老潘说这也是秦义花老板为村民修的,村民们可以在这里跳坝坝舞,或者开会学习。

公路在半山腰沿着山势左弯右拐,一路上都有村民的漂亮小洋楼,楼下平坝上都停有小汽车。一位村民告诉我们,他家有三辆小车,他开一辆,儿子儿媳各开一辆,现在都停在院坝里。

路过一家传出欢笑声的楼房,老潘说这是村民把住宅楼租给别人开的民宿。村民的小楼都是砖墙加钢筋水泥结构的,外墙壁大都涂的白色涂料,二层或三层楼,坚固、美观、舒适。

我想,现在南山街道双龙村的村民住宅,比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重庆那些达官贵人的别墅寓所更坚固,更舒适,如果按照民国年间的经济标准,村民们的生活比“大地主”还好。

(何北衡旧居左角)

确实的,我们转过山弯“水井湾”,来到一处较密集的民居前,从一栋新楼旁边的一坡石梯坎爬上去,迎面矗立的何北衡旧居,就显得比村民们的新楼“寒碜”了。

旧居的门口很简陋,红砖砌的两道柱头上,搭一窄窄的青瓦斜顶,下面是几块木条随便钉的门楣门枋,没有门。这显然是现在的居住者自己搭建的,不是原来的大门。站在门口,就对里面的何北衡旧居一览无余。旧居呈“┓”形,一楼一底。墙面为白色,柱头上的水泥块剥落之处,露出一方方的石头。石面上还有图案,说明以前石柱头本来就是裸露的。有的木格玻璃窗现在换为了铝合金玻璃窗,但大部分窗户还保持着原貌。

旧居小院坝和围墙门外,都摆放着很多盆景,盆景成为了双龙村村民居所的标志。

有关资料说,何北衡旧居建于20世纪30年代末期,房屋为一楼一底砖木混合结构建筑,建筑面积平方米。人字坡的小青瓦屋面用青砖砌成,木楼梯、木地板、木门窗,有种浓厚的传统气息。现在为私人建筑,内部布局已经改变,外墙原为青砖白线勾灰,现改为水泥墙面。房屋结构也有所改变,但依稀可见当年痕迹。

其实不是依稀可见当年痕迹,而是房屋的整体面貌大致还是以前的样子,连檐口也还是当年的红漆,只是内部布局和外墙面有变化罢了。

可惜房主人没有在家,周围也没有人,唯有雨声唰唰。本来想找村民了解下旧居变化情况,也只得罢了。

我们转过旧居左侧,发现还有土墙老屋,这也是何北衡寓所的一部分吧?旧居背后,是一条水泥夹石小路。旧居在路边也有通道。我们此时已看不见旧居房屋了,但还是朝树木掩映的旧居方向望了一眼。我和老潘一边走一边议论何北衡这个人,认为他还是做了些实事的,值得后人纪念。

何北衡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系,然后在刘湘麾下效力。后来他曾任重庆市警察局局长,四川省建设厅厅长兼水利局局长,中国西南实业协会总干事等。新中国成立后,历任水利电力部参事室参事、全国政协委员等。

何北衡在南山上的这处寓所,其实就跟当时普通的院落一样,说不上多奢华,虽然他既是高官,又是商业家。

(潘文华旧居右边)

潘文华旧居:上将的“寒舍”

离开何北衡旧居,我和老潘就走的是林中小道了。雨时大时小,虽然打着伞,我背上的双肩包还是打湿了些。幸好是硬化道路,没有泥泞,转弯抹角、上坡下坎,都很顺畅。爬了一阵坡,走到双燕社的“思源”亭时,我和老潘都走热了,一身是汗,便都脱了外衣,仅穿着短袖或衬衣赶路。越往前走,离月亮湖越近,重庆市首任市长潘文华的旧居就在前面了。

前篇没有说,其实一路上,无论是公路或是小道,或是村民房前房后,都是干干净净,十分清爽。老潘曾担任黄桷垭镇长助理和南山街道调研员,对南山每个村社的情况了若指掌。他说,为了保护好环境,村里订有乡规民约,各家各户责任明确,根除了以前道路环境脏乱差的现象。

我也觉得,一路行来,道路整洁,山林叠翠,村民小楼在雨雾中时隐时现,再加空气清新,真是如在画中行。尽管我打着伞,但仍然左顾右盼,把幽美景致尽收眼底。

说话间,我们就踏上了通往潘文华旧居的石梯坎。老潘提醒我,看看脚下,右边布满青苔,并积有落叶的阶梯,就是民国时代的。我们走的左边夹石阶梯,比右边的石梯稍宽大些,这才是现在修筑的。登上石梯,上到坡顶,上面是开阔地,双龙村双燕社30号,被列为重庆抗战遗址文物点的潘文华南山寓所旧居,就突兀在眼前了。

人们对潘文华可能也不是很熟悉。其实潘文华跟刘航琛、何北衡一样,都曾是刘湘集团的重要成员,只是他比刘、何二人更显赫。

(潘文华旧居左边)

潘文华南山寓所不像他的人生那样波澜壮阔,建筑格局十分普通和简单,完全是老式民居。这是一幢只有一层的平房,歇山式小青瓦屋面,总建筑面积约平方米。整体建筑大致呈“ㄩ”形,正房左右两边都有向前突出的房屋,但构不成三合院。右边突出部分约一间屋大小,左边则有变化,突出部分左边再向前伸出一间房。为了防潮,整栋建筑石条地基有一米多高。正面和右边突出部分的地基是实心的;左边突出部分的房屋则由石柱支撑,像吊脚楼一样。房屋正面左右两边紧靠突出部分各有约10级台阶,拾阶而上,就是正房的前廊。前廊边缘原本都是石栏干,现在左边一半砌了两个青砖柱头,用以支撑房檐。两个砖柱之间再砌了半边墙壁。

我们踏上前廊,原来半壁砖墙遮蔽的,是后来居住者改建的厨房。现在厨房已废弃,地上满是垃圾。进入正屋的木门还是以前的,仅一米来宽。门虽不大,却分为左右两扇,每扇门上部是木条向外斜的百叶窗,颇具特色。木门关闭着,看不出来有人住的样子。

台阶下的院坝也很杂乱。我问老潘,这栋房屋废弃好久了?他说可能只有一年多吧,他前两年来,还有人住着的。

整栋房屋虽然破旧,但还是完整的,基本是当年修建时的风貌。

潘文华的这处寓所修建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。至少在抗战前,他每年酷暑时节都会到这栋简陋寓所住上一段时间。这里是高敞之处,夏天也应是凉风习习。站在院坝,也可尽揽周围山色。遥想八九十年前,川军师长兼重庆市长的潘文华军务政务缠身,上南山到这处寓所里休憩,也可能颇有“偷得浮生半日闲”的惬意吧。

但是现在潘文华这处旧居在衰败下去,它在风雨之中能挺立多久呢?

(雨雾中的王陵基别墅主楼)

王陵基别墅:雨雾中疑似仙境琼楼

离开潘文华寓所旧居,我和老潘沿着林中小径往月亮湖方向走,去探访国民革命军陆军上将王陵基的别墅。这条小径从潘文华旧居出来这一段,是炭渣夹杂瓦砾碎石铺的路,沥水也防滑。再走,就是泥土路了。小路紧靠坡地,有条干涸的小沟渠。老潘说,以前这条路本来全是整齐的石板路,后来搞农田水利,才把路上的石板撬去铺了沟渠。现在沟渠积满落叶,也废弃了。

转过几个弯,再下一坡石梯坎,我们就到了月亮湖景区。月亮湖风景确实优美,湖面涟漪微动,山水一色,绿意盎然。尽管今天雨雾笼罩,但湖光山色仍然十分旖旎。湖湾处架有小桥,湖的西南边,栏干围绕的,是几幢翘檐斜顶的房舍,后面还有一栋三层楼房。我隔着湖水,勉强能分辨对岸楼房墙壁上的“×××农家乐”几个大字。湖内银光闪烁处,居然有几个人在游泳。湖湾处,也有人支起几顶大伞,遮雨垂钩。

我们顺着湖边的观光路道绕到湖的西北面,往山坡上攀登。月亮湖以前叫和尚沟,我们登上的山岭,相应叫和尚山。山脊上,有一处颇为洋气的房屋,这就是王陵基的别墅。

我是爬山爱好者,曾随爬友们多次从王陵基别墅前走过。别墅边的步道,一直向前走,可通往人头山;中途分路下行,可抵达涂山湖,是南山行人较多的小道之一。

今年春节疫情以来,我们爬山的次数少了,我也是大半年没有走这边了。平常顺着公路蜿蜒上来,从王陵基别墅的台基前往上走,石梯左边的平房就是佣人房或警卫室。但今天是从月亮湖上来,方向完全变了,角度不同,看到的别墅似乎也不一样。

我们先看到的是别墅主楼,坐落在林间难得的平地上。隔着几十米望去,条石地基上直立着多根粗大的廊柱,廊柱上是人字坡形房顶,房顶盖小青瓦,整栋房屋外形状如八角亭。廊柱和墙壁涂的是令人感觉轻快的蜂蜜色(或米黄色),在斜风冷雨中也很鲜亮和给人以暖意。

整栋楼房为中西式砖木结构围廊式建筑,通高10米,跟我们刚才见到的刘航琛、何北衡、潘文华的旧居完全不一样,时尚美观得多。

地面正在整修,我们越过土堆和沟壑,登上了别墅主楼台基。主楼四四方方,房檐用多根廊柱支撑,形成约2米宽的围廊。围廊里面才是住房。住房正面中间是绿色木门,两边各有一扇窗户。二楼跟底层的格式一样,只是围廊边缘增加了木栏干。两层楼之上的人字坡形房顶,还有一个小阁楼。

主楼内部装饰,在当时是很豪华的。底层地面是水磨石的,二层为木地板。据说楼内有一样很特殊的设施,那就是在墙角架设有管道,这是民国时期的“取暖器”。供暖时用壁炉燃烧煤炭,产生暖空气,再通过管道传输到每个房间。那个时候,这种供暖设备只有达官贵人家里才有,现在存世的已经很少了。

别墅的台基也颇有特点。台基并不是用条石砌满,而是留有多处空洞,以便通气、沥水,这样可能比砌满石头的地基更有利于防潮吧。

主楼侧边,还有次房,也是砖木结构围廊式建筑,地基也由条石砌成,歇山式房顶,小青瓦屋面。廊柱横向4根,纵向6根,围廊边还有条石护栏,房间铺设木地板。次房只有一层,体量比主楼要小些,通高约8米。

佣人房位置更高一些,依山而建,“┓”形房屋,是典型的竹木结构巴渝民居。

资料上说,别墅的三幢建筑总面积约平方米。

这处王陵基别墅,建于上世纪20年代,可能是王陵基在刘湘手下任第三师师长兼重庆警备司令时修建的。别墅旧居坐落在双龙村双燕社地域内,但产权却属于南山植物园。大约是这处别墅保存基本完整,而且以今人的眼光看,也是典雅美观的,加上王陵基在民国时代也算位高权重、身份显赫,因而南山植物园在花大力气维修并整治环境,使其成为南山景区的又一个亮点。别墅次房台基边,已经在斜坡上打桩立柱,悬空架起了一个宽敞的平台。主楼周围更宽阔的平坝正在修建中。

通往王陵基别墅的道路也在拓宽,尽管时值中秋和国庆双节假期,天空又在下雨,但挖土机仍轰响着,五六个穿着橘红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平整场地。

其实我和老潘从月亮湖上来,首先看到的还不是王陵基别墅,而是王陵基为他母亲修建的八角亭遗址。八角亭遗址距别墅二三百米远,就在靠近月亮湖的坡顶上。据说王陵基的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,喜欢清静,王陵基就特地在别墅附近为她修建了一个亭阁,让她在那里吃斋念佛。现在八角亭已没有了。现在遗址边,仍可看见八角亭残存的台基和散落在土堆中的瓦砾。

在八角亭的遗址上,现在刚建好一个面积二三百平方米的宽敞平台。平台边缘,还有座外形美观、规模较大的厕所。平台上也许会再竖立点什么,否则就太空旷了。

可以预见,待到王陵基别墅整修竣工,别墅和八角亭遗址一带将是游人新的打卡地。

王陵基别墅以及南山上的其他名人旧居,历经风雨、穿越时空留存至今,可以说是难得的文化财富。其厅堂门窗之间,无不留存有大量的历史信息,这也是我们认识历史、感悟人世的鲜活的历史教科书。维护整修保护,应是题中之义。让他们继续矗立在山林坡谷间,供我们及我们的后人缅怀评说,功莫大焉。

(王陵基别墅次楼)

作者:陈猷华: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,南岸区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。



转载请注明地址:http://www.abmjc.com/zcmbzz/3793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