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山有我一亩田。用它来种什么?种菜,种麦,种春风。

李开云,一位现实中的田园造梦者,也是一位让梦想成真的普通人。六年来,在城市边缘的乡野之间,他以自然农法栽瓜种豆、锄草翻地,与菜农们一起享受劳作的快乐。在春种秋收中一任四季更迭,不受繁世纷扰,只享受着大自然的纯粹与美好。这一切,都被记录在近日由广西师大出版的《南山我有一亩田》一书中。

李开云的生活方式,为都市中每一颗向往山水田园的心提供了一种可能,也告知我们,有时最简单的生活或许就是最美好的生活。

李开云在劳作

在城市回归田园,真的可以么?

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田园梦。它或许是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或许是“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”,但在城市,我们忘了四季的交替,只有办公室的冷气提醒着我们又是一年夏天到了。办公室永远开着的灯光让人忘记了白天黑夜,忘记了外面是晴天还是下雨。我们全都在奔忙,为生存,为生活,为理想。我们生活的城市没有土地,没有田野,没有农忙,没有炊烟,没有狗叫,没有鸡鸣,甚至没有温度,更缺乏分享。

城市如此喧嚣,在城市回归田园,真的可以吗?

年,身为现实主义题材作家和编剧的李开云,花元在重庆南山脚下买下了一块田(确切说是一块田的使用权),从此过上了荷锄种地、写作听雨的诗意生活,至今这种生活已延续了六年有余。

有人或许会问:“城市里哪来的田种?”李开云说:“田园并不一定只存在于乡野,它是一座城市的秘密。只要你愿意,朝这座城市的边缘地带开车走上一刻钟左右,就一定能找到农田。再不济,阳台种菜也行。如果你连阳台都没有,那就盆栽蔬菜!生活是你自己的。你想种地,就种地。”

南山脚下,朴素日常的动人滋味尽在其中——在这本书里,每个人的生活都很简单,却充实得不可思议:他们种菜、种玉米、养鸡,用榨菜籽油剩下的渣给菜地施肥,蔬菜生了虫可以喷洒辣椒水,冬天菜地的沟渠水源断流了大家借渠架木一起来熏腊肉……人与自然因田园和谐相处,这是人世间独有的美好。

除草、翻地、浇水,样样都有“学问”

有了地,种菜的肥料从哪里来?城市里既没有办法像乡村一样存储粪便,又不能烧火灰,经过探索,李开云成功解决了施肥难题:一是将菜籽饼发泡后当肥料使用。菜籽饼,就是手工榨油坊中菜籽榨出油后剩下的渣;加水,经过三四周的发酵时间,便是绿色无污染的种田上好肥料。二是去集市捡胡豆壳。捡回的胡豆壳放在菜地两个月后完全腐烂,便成为上好的肥料。用这些天然的肥料来浇灌菜地,不几日,嫩绿的菜苗便肆意长成一片。

翻地,是种地必不可少的工序之一。李开云起初锄地没有经验,锄地之后,发现土坷垃又多又大,而老菜农李爷爷地里的泥土永远像是用筛子筛过一样,又细又均匀。他向老菜农李爷爷请教锄地的秘诀。李爷爷说:“第一,锄地之后要晒一两天,将那些大块的土坷垃晒碎;第二,还得再敲打一遍,将那些土坷垃敲打成细细的泥土。”听了李爷爷的话,李开云照着做了一遍,泥土果然细碎了很多。

刚锄地的时候,用不了二十分钟,李开云的手就会起血泡。后来李爷爷告诉他,锄地不能用蛮力,得用巧劲儿。举起锄头的时候,双手得用力,把锄头柄握紧;但是锄头落地的时候,双手的松劲儿,借着惯性的力量,将锄头插入泥土,这样才不至于将手上的皮肤震破。

李开云在劳作

跟翻地相比,种菜则是一个技术活。比如四季豆,在它刚从土里冒出芽来两周左右,就需要在每一株的旁边插上支撑架,否则它就会匍匐在地上,致使收成锐减;当嫩嫩的、绿绿的豌豆苗从地里生出来,长到两三厘米高的时候,施一次肥,它就会长势迅猛起来;黄豆跟韭菜、葱一样泼辣,一般栽种在靠近土坎和边界的地方。这样栽种的好处是,当它从豆苗长成豆秆,舒展开来的秸秆可以斜靠在路旁的田垄上,不用占据其他的空间;在所有的蔬菜中,从播撒下一粒种子到生根发芽,菠菜是生长速度最慢的,小白菜是生长速度最快的……种了几年菜,李开云俨然成了一个地道的种田人。他说:“田园,就像你生活中的某个朋友,不管你是否需要,它都在那里固执守候。土地不懂欺骗,不懂说谎。你对它好,精心呵护,它就给你足够多的回报。世间没有比种地更公平的事了。”

除了种地的“学问”,对植物、动物的美好感受与描述,书中还有一部分内容专门写了种地人之间的温情:即将成熟的枇杷成了鸟儿的美食,老张便用纸将这些枇杷一串一串地包裹起来;菜地里的花椒成熟时,每人都可以随意在树上捋一把带回家去做调味品;夏天菜地里的沟渠堆满了垃圾,老彭主动帮大家清理,清理后还在水渠的上方挂了一个文明种菜告示牌,提醒大家珍爱环境。在菜地里,人与人之间也变得如土地般朴素、真诚。

李开云在劳作

用回归本源的温暖,抵御世俗的冷酷

在书的前言中,李开云写道:“四十年前,我出生在一个贫瘠的小山村。十三岁那年,我去县城附近的中学读书,从此一步一步离开了那个小山村。走远了我才发现,故乡是心头的一根风筝线,走得越远越思念它。在离开的二十多年里,我一直在做的事情,都是想要离那个村庄更近一些。”

对李开云而言,让自己离故乡更近一些的方式,不仅是找一块田种菜,回归田园生活,还在于对小时候乡村生活的回忆,田园生活的旧时光和新时光交织起来,读之让人倍感温暖。

自种菜

比如,在翻地时,李开云就想起来小时候父亲翻地的一次经历,“记得小时候,父亲在堰塘外面的一块田里帮爷爷锄地,锄至半上午,父亲突然崴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脚回来了,脚背上还覆盖着一些沙子。奶奶心疼不已地问原因。父亲说他锄地的时候,赤脚站在地里,挖起来的泥土将自己的脚遮盖住了,而那块地又是很陡的斜坡地,他一锄头挖下去没掌握好距离,挖在了自己的脚上。”

比如,在一个秋日的午后,当李开云荷锄走过菜地,远远地看见土坯房后面一棵柿子树结出来红红的柿子时,也想起来小时候的柿子树,和父亲教给他的第一课——善良。李开云写道,一般白露后不久,树上的柿子会由青变红自然成熟。但是红色的柿子并不能吃,吃在嘴里苦涩难当,嘴巴和舌头好像不听使唤了似的张不开。只有等到柿子由硬变软以后才能吃,那时吃在嘴里滑软甘甜。

“有一年父亲在柿子树上剪树枝的时候,一个外乡人来到了村里。这个外乡人大概赶了很远很远的路,走到树下的时候已经饥渴难忍了。仰头看着那些红彤彤的果实,他止不住地咽下口水。父亲骑在树上看着他写在脸上的祈求,又看了看红彤彤的柿子,继续忙活着给柿子树剪枝。外乡人内心深处对见饥不救的父亲颇有些不满,终于忍不住向父亲开口了:’大哥,摘一个给俺尝尝吧!俺已经很久没吃东西啦!’父亲犹豫了一下,但又不忍硬生生拒绝这个风餐露宿的外乡人,终于还是摘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柿子递给了外乡人。外乡人说了一长串的谢谢,接过柿子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,接着惊叫起来。”惊叫之后,那个外乡人的嘴巴张了很久没有合上,因为柿子太过苦涩使他难于合上。最后他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儿,扭动了几下脖子,才使嘴巴恢复正常。

“父亲在树上解释说:’兄弟,不是我吝啬,实在是因为这柿子还没成熟呢。’外乡人急着道歉:’对不起啊,老哥!我错怪你了!’父亲没有怪责他,笑着说:‘到屋里吃完饭再走吧!’外乡人千恩万谢,到我家吃了顿饱饭。临走,眼睛里饱含感激的泪水。”

“用回归本源的温暖,抵御世俗的冷酷。”这是李开云内心想对自己说的话,或许也是每一个奔忙于喧嚣城市的人都可以思考的一句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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